羊群在有些蕭條的山窩裏,像是被嵌在了裏面,一時間竟覺得山、人、物融成了一體,怎麼拆都拆不離,王青松老師在喂豬,張梅老師在磨碾子,小雨騎在頭羊的背上發了瘋似的大笑著,再加上此起彼伏山林的風聲,竟呈現出一幅完美的山居春圖。
經過十多年的深山索居,王青松打算寫一部純文學《新桃花源記》,寫當下社會裏的另外一種生活,主要講述一個完全的社會人,如何在這種純自然的條件下生活。
一對北大教授夫婦的新桃源生活
王青松
春節前后大抵是龍潭溝最冷的時節,當地民諺,一九二九冰碴上走,三九四九伸不出手,五九六九河邊看柳。前一個晚上已經見識到山上的寒冷,第二天再度上山時已經做好十分充足的保暖措施,幸而天空夠藍,讓春寒料峭的山路沒有那麼難走。
初見王青松老師,其實并沒有認出他便是那個早年在北大叱咤風云的人物——身上的衣服破舊不堪,頭發稍長還有些凌亂,伸過來的手上遍布著密密麻麻的凍痕,手的裂縫裏還填滿了泥土,一口很濃重的河南口音帶來了撲鼻的鄉土熱情,不過一張口還是會立顯老師與當地農民絕對不同的知識涵養。
一大早王青松老師便邀我們一起吃一頓純天然無污染的早餐——一碗自己磨制的小米粥,幾張自家羊肉烙的粗糧餅。“我們在吃早飯之前都會在山上勞動兩個多小時,孩子摟草,我喂家裏的雞鴨羊豬,出一身大汗之后,吃飯特別香。”
吃罷早飯,王老師帶著我們一行人上山,經過他們曾經剛入山時住的房子,因為年久失修,已經變得有點殘破不堪,屋子裏的衣服大多都是當年兩個人還在北大時的,因為一直放在這,早就被老鼠嗑得面目全非。
接著往山裏走,路變得更加險峻,高山上流下來的水已經被凍成了白色,一時間竟可以辨得清當初山水在此的奔騰。順著高峰直上,遠處的古長城竟清晰在目。
“到了這個山頭,就是我們的世界,整座大山,都是我們的!”王老師微笑地張開胳膊,對記者自豪地說,這山他們包了五十年,是做一輩子的打算吧。
經歷將近兩個小時的跋涉,終于到達王老師在山頂的房子,羊圈、豬圈林立于周圍,遠遠就能聽到羊群咩咩的叫聲。“幾百只,在過去那九年,我們都沒有賣過,讓它們自然生長死亡,但是到了去年,羊變得太多了,我們沒辦法這才賣出去一些,消化消化。”
羊群在有些蕭條的山窩裏,像是被嵌在了裏面,一時間竟覺得山、人、物融成了一體,怎麼拆都拆不離,王青松老師在喂豬,張梅老師在磨碾子,小雨騎在頭羊的背上發了瘋似的大笑著,再加上此起彼伏山林的風聲,竟呈現出一幅完美的山居春圖。
美好的背后總有著最現實的一面,王青山老師說,“現在世風不好,連農村人都變得有些刻薄,因為我們的雞鴨豬養得好,每次跑出去都被其他村民偷,有時候還會拿鐵鉗子扎到豬脖子上以示警戒,大都出于嫉妒。”事態發展到最后,村民甚至在他們上山必經的小路上砌起一堵墻,很多農耕用品一時上不了山,為此夫婦倆耽誤了不少事。
“其實如果扣除出這些讓人不舒服的事情,那麼在這座山上生活,還真是我理想中想要的生活。”張梅老師笑著對記者說。
雖沒有書中所描述的那般浪漫,他們更像是避世的“自然人”,過著男耕女織的原始生活,把這山認作是他們一輩子的桃花源了。